有人把玩玉比作“炼气”，这是比较形象的。玉质细腻绵韧，敛神于内，暗合儒家中正平和的精神境界，相对金属饰品而言，美玉更如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的饱学之士，显得温文含蓄。 少时上学，认识一位可爱的女孩，腕上红绳挂些许小玉片，晃动起来其声清脆悠扬。有时塞一块巧克力过来，叮当声还真的让你痴迷，人却已抱着书本风似的离开，玉在我心中的亲近感就这样养成了。工作闲暇时，淘些小物件，限于眼力，只能算是交学费罢了。 可能是老天眷顾，前年我随团赴新疆，其中有一站就是南疆的玉石之乡——和田。飞机抵达和田，有个项目是走访和田玉的产地——玉龙喀什河。 河水自昆仑山雪顶蜿蜒而下，缓缓流淌。很多维族小孩在卵石滩上捡石头，非常有意思。 旅行车从河滩一直开到玉器店的门口，一个维族小朋友从车后绕上来，瞪着圆圆大眼睛对我们吆喝：“买我的石头，买我的石头。”他手里高举着两块脏兮兮的卵石，却没人搭理。我想起小孩是在河滩上见过的，小小年纪，竟跟着我们的车跑了这么远的一段路。 我胸中一热，没多想，掏了一百块递过去，两块满是泥沙的卵石塞到手上，小孩打着快乐的呼哨一下跑的没影了。领队拍拍我说，“贵了”，我苦笑着摇头。 结束了新疆之行，两块卵石压在箱底随我返程。 隔了一个星期，想起还有两个“压包石”在旅行袋里，拿出来细看，是暗红色的卵石，大块似普通香皂，小的体量减半。我把它们刷干净，打算和家里的雨花石一样放入鱼缸。没想到小的一块越刷越亮，越刷越油腻，竟然清楚的现出两色，是浓郁的蜜蜡黄与鸡冠红交染的颜色，似透非透，华云内蕴，在水流和灯光下显出摄人的魅力。再刷大石头，再怎么刷它都是暗红色，乌沉沉的，普通的卵石模样。以后我把“小石头”交由懂行的朋友鉴定，结论是和田黄玉原生籽料，现已比较少见了。橘红色皮色非常漂亮，油度很高，是个不错的宝贝。从此，我就经常把这块黄玉揣在身上，闲时与人谈论它，简直是志得意满。 然而，在一次出差途中，“小石头”竟然鬼使神差地从我身上“溜”走了，令我懊恼了许久。 后来，我在老家对老叔公谈起此事，老叔公感叹着解下腰间一块和田玉给我欣赏：“这东西有数百年历史了，从太平之年的良臣宿将，到战乱时的兵丁草寇，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中。现在到我手上，也不过是一种短暂的缘分。得不喜，失勿忧，也是玉的心性。” 那一刻，我的心结豁然舒展。 如今剩下的另一块和田玉石，经把玩，慢慢也有点“润色”，有时候在台灯下映照，石皮的细微之处，会透出些许白色油光。家人每问起它，我总是笑而不语。莫非手中这一丑拙君子，还藏有一片冰心不成？ |
